一月12號和13號，日本首相安倍訪問菲律賓。他不但到首都馬尼拉會見杜特爾特，并且飛到杜的老家納卯市(Davao)，參觀了杜的厨房跟臥室，并在杜的家裏吃了早飯。杜稱安倍跟他“親如兄弟”。杜擔任納卯市市長超過20年(當了總統後，市長乃由他的女兒當，兒子則爲副市長)，不過住的不是豪宅。根據我的親戚說，杜的住宅就在他家附近，房子不大。
安倍在該次訪問中承諾爲菲律賓提供近90億美元的經濟援助（減讓性貸款和無償援助），幫助菲律賓修築鐵路，公路等基礎設施，以及爲癮君子提供戒毒設施等。此外，還會幫助菲律賓加强海防。安倍是杜上任以來第一位訪問菲律賓的國家元首。
去年十月間，杜當選總統後先到北京會見習近平，然後訪問了日本。在北京期間，他率領超過250人的龐大商務隊伍跟中國13項合作協議，主要是優惠貸款，總額高達240億美元，包括所謂PPP項目（公私合夥項目），簽署了四十個項目的意向書。其中包括一些大規模的基建項目。中方要求菲方列出一個優先項目表，以便首先落實。二月24和25兩天，中國方面將派一個訪問團到菲律賓，進一步商談15個項目的落實問題。（由於菲律賓作爲今年東盟東道國，它的外交部長瓦賽說，東盟對中國在南海建築導彈設施“嚴重關切”。這可能引起北京的不快，所以突然宣佈延遲代表團的行程。後來瓦賽在參院答復詢問時說，南海問題不是這一代能夠解決的。我們要看它的進一步發展。）
一月份安倍來送錢，二月間中國代表團來討論怎麽樣送錢。這説明什麽呢？這說明，杜比他前面幾位一面倒向美國的總統聰明多了。美國吝嗇的緊，爲了教訓杜掃毒侵害人權，它威脅要停止給菲律賓4億3千萬的援助。杜對之嗤之以鼻，說菲律賓沒這筆錢也照樣能活下去。衹要看看中日兩國比賽送錢的熱烈情況，你就應該瞭解，杜特爾特對美國不假辭色是完全合乎菲律賓利益的。把鄧小平總設計師的話改幾個字：兩邊拿錢是硬道理。
同時，杜特爾特仍然沒有放過美國。五角大廈在一月底宣佈，它預備在菲短期租用的軍事基地建築儲存武器的倉庫。消息一出來，立刻挨駡。杜說，在短期租用的基地建築永久性的倉庫，明明是打算長期把武器，甚至核武器，留在菲律賓，他絕不答應，并再次威脅要廢止跟美國簽訂的《加强軍事合作協定》（美國後來解釋，倉庫是用來存放人道援助設備，杜才點頭認可）。
由於杜大規模禁毒措施遭到奧巴馬批評，去年他曾多次公開臭駡奧巴馬和當時駐菲的美國大使。一直到今天，在缺席半年之後，杜仍然不肯任命菲律賓的駐美大使。這些都説明，杜的反美發自内心。杜是民族主義者，他一再說，他不願意被美國利用來對抗中國，他要發展經濟。他還說，如果菲律賓跟中國起了衝突，美國絕不會爲菲律賓跟中國打仗。在南海，在國際仲裁法庭作出不利於中國的判決之前，美國的兩個航母戰鬥群走了過場之後就悄悄地離去，并沒有對中國在黃岩島的艦艇或幾個人造島采取行動。這頗令菲律賓人失望。所以杜不像馬尼拉的精英層，充滿戀美情結，他敢跟美國公開叫陣。他最近還公開邀請中國巡航菲律賓南部海域，打擊相當猖獗的海盜行動。特朗普上臺之後，對杜特爾特掃毒的激烈措施表示認可，所以杜對特朗普也表示友善。但是，這并不意味他會甘願作美國對抗中國的馬前卒。
我們知道，特朗普上臺後立刻宣佈退出TPP（泛太平洋夥伴關係），這對日本產生重大衝擊。安倍顯然感到美國這個靠山可能出問題，而這正值日本致力於恢復爲正常國家的時侯，所以他立刻四面出擊，擺出了要跟中國爭亞洲老大的姿態。非常自然的是，兩邊爭取的對象就是東南亞和南亞國家。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杜要擺脫美國，聲稱要搞獨立外交，於是乎菲律賓就成爲中日兩國必須爭取的對象。
如果玩的轉，小國可以在大國之間左右逢源。菲律賓的經濟目前雖然是以6% 到7%的速度增長，但是它的基礎設施極端落後，人均年收入不到3，000美元，在東盟諸國中算是窮國（官方資料顯示，它平均每年的成人失業率高達20%）。這跟它腐化的精英階層長期無作爲和阻擋政府在他們掌控的地盤内有所作爲有極大的關係，也跟美國過去支持極端腐化的馬可斯專制政權有關。現在杜特爾特在國内雷厲風行地掃毒與反腐，在國際關係上采取獨立的外交政策，加上中日兩國爭相爲它發展基礎設施，前途看好。看來，杜特爾特帶給世界的信息是:小國不要選邊站，不要當大國的小卒，要走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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