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美關係逐漸全面惡化,以我個人的親身經歷,面臨了50年未有的嚴峻時刻,如果持續下去必將危害兩國的未來發展。
美國正在經歷著從新樹立政策方向的重要轉折時刻,唯有了解美國新一代的思想者和政策制定者的思想和導致這思想形成的原因,才能有助於減少矛盾,促成建設性的競爭關系。 本文將介紹兩位重要的後起之秀:1. 現任白宮副國家安全顧問,退役陸戰隊少校Matt Pottinger (中文名字 博明)。 2. 現任Hudson Institute的資深學者,退役空軍准將Robert Spalding。 透過瞭解他們的背景和思想,探討美中關系的未来。
誠如川普過去數年的一再宣示,中美關係必須改變,而他的宏偉企圖就是爲未來40年的中美關係定下基礎,就如同尼克森1972年所做的貢獻! 三年來在挑戰中國的利益方面,美國首次出現了跨黨派,跨越白宮和國會,的全面對華不友好的態度,而且這些態度也受到絕大多數媒體的支持,因此也逐漸引導了美國一般民眾對華的負面觀感。 這個發展我們不能完全歸咎於川普,事實上從2008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後,面對中國在各個領域全方位崛起的態勢下,美國朝野都深感威脅,尋求因應之道。 這兩位新秀趁勢而起,成為川普的對華政略上重要智囊,而他們的年齡及獨特的觀點也必將在今後20年持續發揮重要的影響力。
博明
Pottinger的火箭式的上升到要職是傳奇性的。 他出生於1974年,他的父親曾在尼克森和福特執政時期擔任助理總檢察長,他畢業於麻州大學主修中國研究, Chinese Studies, 顯示出他早年對中國文化的嚮往和與眾不同的性格。 1998到2005他先後擔任路透社和華爾街日報的駐華特派員,之後首席記者。 然而,就在他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刻,他放棄了似錦和安定的前程,犧牲了金錢的損失和冒著可能的生命危險,選擇在32歲的年齡經歷了嚴峻的訓練和挑戰成功的成為美國陸戰隊的少尉軍官。
爲什麼他要做這樣的選擇? 2006年他接受CNBC的Tucker Carson訪問時說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覺在這個歷史闗鍵的時刻他必須直接參與。 當他看到當時伊拉克恐怖分子首領 al-Zarqawi和他的手下對人質斬首的直播視頻時,他覺得無法只坐在起居室沙發上做為觀眾而無所行動。 他之所以加入陸戰隊是透過與北京大使館的陸戰隊員,以及和被派在中國求學的陸戰隊員的實際接觸,加上實地採訪在東南亞救災的陸戰隊官兵,深深的被陸戰隊官兵不講空話、廢話、專注於完成任務的職業精神所打動。
Pottinger生命中的一個重要轉捩點是2010年時,在阿富汗作為一個情報軍官,他得到上司,當時的陸軍少將Mike Flynn的賞識,並合作完成一篇重要的報告 「改正情報作業:讓情報在阿富汗更有作用」 。 2016年Flynn成為川普競選團隊的重要成員,川普就任總統後,Flynn擔任第一任白宮國家安全顧問,但是因爲 「通俄門」 事件, 在任僅24天就被迫辭職,成為歴史上任期最短的國安顧問。 Flynn邀請Pottinger擔任國安會亞洲部主任,並在H. R. McMaster and John R. Bolton成為國安顧問時持續受到信任,擔負此重要職位。 他是2017年白宮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的主要起草者,此報告明確將中國定義爲在世界上挑戰美國價值觀和利益的修正主義強權,是競爭對手而非朋友的鮮明立場。
強烈好戰的新保守主義者Bolton與川普的基本理念有很大的差異,川普要結束美國過去二十多年的無休止戰爭,集中精力恢復美國的競爭力,他的對外政策是貌似彪悍但是絕不輕易陷入另一個戰爭。 Bolton對伊朗和北韓的政策很可能將美國拖入新的戰爭,因此今年九月川普將他解職。 取代Bolton的是個性相對溫和的洛杉磯律師,曾是Romney競選總統時的外交政策顧問的Robert C. O’Brien。 由於 O’Brien對於亞洲政策和中美關係缺乏經驗,他選擇了年青的中國通博明做為他的副手,因此可預期博明將主要擔負起制定對中國及亞洲的政策,這將使得一度期望美中關係將因Bolton下臺而改善的人們大失所望。
Robert Spalding
他1987年從加州Fresno州立大學獲得農業商學學士,1991年時完成空軍預備軍官訓練,成為少尉,1993年得到農業商學碩士。 之後,順利成為B52和B2的優秀飛行員, 積累超過2300小時的飛行時間。 2001年他是空軍選拔的三位Olmsted學者之一,他以優秀的成績畢業於加州蒙特利的國防語言學院中文班,2002年到2004年他在上海同濟大學做了兩年的研究生。
與博明不同,Spalding一直受到空軍系統性的培養,回國後畢業於許多空軍專業學院, 2007年他取得坎薩斯城的密蘇裡大學經濟和數學博士,之後在戰略空軍部隊服務,2013年7月到2014年6月做為軍事學者被派駐在年收入超過一億美元的重要智庫,紐約的外交關系委員會(CFR)。 2014年6月到2016年7月,任國防部戰略計畫和政策局,中國,蒙古,台灣組組長。 2016年12月到2017年5月,美國駐華高級國防官員及武官。 2017年5月到2018年1月任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戰略計畫組資深組長。 2018年2月到12月,任空軍副參謀長的特別助理。 2019年1月迄今,右翼智庫,哈德遜學院的資深學者,著作了隱秘戰爭(Stealth War):當美國精英睡覺時中國如何掌控了我們。
Spalding 懷著兩個願望到國安會就任:1. 希望教育其他成員中國企圖成為全球性主導力量的野心。 2.保障美國國內及盟友5G網路安全。在高速便捷的網路時代網路大公司擁有了無數的用户的資訊,在大數據時代透過雲端計算和分析,可以發展出許多人工智慧(AI)的產品,不僅威脅個人隱私,影響未來社會發展模式,生產率,而且必將威脅國家安全。 5G不僅是人的網路更是機器間的網路,它將決定美國的未來,絕對不能讓中國公司,特別是華為控制。他提議美國政府釋放一些軍用電磁波段給私人企業,由政府和民間共同打造一個安全的5G網路。 這是違反了美國傳統的自由經濟體制,也違反了電信業百年的傳統,而且在某種意義上借鑒了中國的體制,因此引起強大的反彈,導致他被解職。 然而,2017年12月的國家戰略安全報告採取了他的建議:「我們將建設一個安全的5G互聯網」。 很可能孟晚舟被加拿大的拘留以及美中圍繞華為的衝突也受到他的影響。
中美關系的未來
博明和Spalding都是對華鷹派,但是他們與新保守主義者和新自由主義者有本質的不同:1. 他們認為美國過去二十多年的國內及對華政策都走錯了,造成美國的綜合國力整體的衰退和貧富不均的加劇。 2. 中國巧妙的愚弄了美國,利用美國的開放制度,用美國的資金,技術,市場等迅速的進步,如今在許多領域迅速趕上美國,一些領域更超越美國。 3. 中國是美國的最大威脅,而非俄羅斯或者伊斯蘭恐怖分子。 4. 由於製造業的流失許多美軍裝備都依賴中國產品,因此一旦發生衝突美海陸空三軍都沒有必然的優勢。 5. 認為中國正在用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手段,採取超限戰在全球取代美國和西方制度。 6. 美國政客往往比將軍們更傾向濫用武力,這加速美國的衰退,美國需要效法中國採取戰爭以外的各種手段,諸如金融,貿易,外交宣傳等等。
這種思想正在美國得到越來越多的支持,因此在今後幾年中美在各領域的衝突將頻繁發生,然而不可能發生大規模的戰爭。 只有在這種政策所帶來的惡果直接危害到美國的利益時,才能導致美國內部不同思潮力量的反擊。
長遠看他們的路線必將失敗,因爲他們的基本假設是錯誤的,狭義定性中國政權是反民主,反自由,只為個人或黨的利益而存在的,違背他們所嚮往的美國建國理想,因此用類似宗教基本教義的狂熱態度來從事他們的民主自由的聖戰。 這也許和他們在90年代末期和本世紀初在中國的親身觀察和體驗有關,因爲那正是大陸社會彌漫著唯利是圖,一切向錢看,貪污腐化,思想混淆的時代。 然而,他們的根本錯誤是不能認識到中國是處於3000年未有之變局,是一個正處於摸索巨變的時代的後期,中國共產黨不斷在尋找什麼是最適合的道路,豈可用類似宗教的固定思維定義中國?
習近平上任後強調不忘初衷,執政為民,強力反貪,更在強調自由貿易的國策下快速的讓中國更自由,更開放,更融入全球自由貿易體系。 中國制度仍有許多缺陷,但是只要堅持改革,就會越來越好。
大多數美國人,我相信也包括博明等人,都會接受「世界上沒有永恆的好制度,但是需要不斷的改革」。 中美兩國人民的最大共同點就是有共同的追求:自由、民主、平等、法治、共同繁榮的世界。 但是逹到目的的具體路徑在不同的時空豈能相同? 中美雙方須實事求是做爲和平兢争和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