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模式
鄧小平在1982年第十二屆黨代表大會上說:“我們的現代化建設,必須從中國的實際出發…走自己的道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這就是我們總結長期歷史經驗得出的基本結論。”
縱觀過去三十多年史無前例的成就,我們可以完全肯定,“走自己的道路”是絕對正確的。那麼什麼是這個“從中國實際出發”的道路呢?那就是中國共產黨的一黨專政,目標明確(經濟建設),腳踏實地,摸著石頭過河,有錯就改,全面向世界開放和學習的過程。西方學者用各種名詞來形容這個“中國模式”,有稱之為“碎裂的威權制度”,有稱之為“修正主義”,有稱之為“一黨專政”或“一黨獨裁”,而比較新的名詞則是回到一個很老的名詞,並且取得了相當程度的共識,那就是“國家資本主義”。我傾向於另外一個名詞,那就是“一黨治國”。
一黨治國與一黨專政的差別在於,前者是指權力的運用,不是為了擁有權力而擁有權力,擁有權力的目的是治理國家,它符合孫中山先生對政治的定義,即“管理眾人的事”。它是說,從實際出發,用最適合發展需要的制度來治理國家。它的潛在含義是,如果有一天,為了更好地治理國家,它必須改變成另類制度時,它可以改變,也能夠改變,因為它的重點是在“治國“,是把政治制度,不管是一黨制還是多黨制,視為一種功利性的安排,其目的是為了最妥善地治理國家事務。一黨專政則強調權力本身,指一個黨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維持它的存在,是一個自我反複的靜態定義。它是西方政治理論界在二戰以後對所有非民主國家一網打盡地,意識形態掛帥的定義。
我們可以問:如果中國僅僅是“一黨專政“的話,它為什麼花那麼大的勁去發展經濟,輕工業,重工業,航天工業,潛水工業,建築世界規模最大的公路系統,鐵路系統呢?它為什麼要進行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人口大遷移,促進有序的城市化,一步一步地向現代化邁進呢?它為什麼不像朝鮮那樣,把整個國家固定在僵死的世襲制度中,對內實行嚴厲管控,對外發展核彈呢?答案是,它要治國呀!它要追求中國夢呀!
2. 中國貪腐的特色
作了這個簡短說明之後我們轉入正題。貪污腐化是所有政治制度必然需要面對的問題。它並不是只有一黨治國或者一黨專政的體制所遭遇到的問題。印度,菲律賓,印尼以及成百的其他民主或非民主國家都存在嚴重的貪腐問題。但是,無可否認,一黨治國的體制的貪腐問題有其獨特性。最簡單地說,它的司法系統和執法系統都不獨立,都在黨的掌控之下,並且法官,政法公安機構的工作人員也絕大多數是黨員,所以不論在法律規定或實際運作上,司法和執法缺乏獨立性,都受到黨的控制。周永康可以一手遮天就突出了這個解不開的制度矛盾。
另一個獨特性就是它的團伙性。這是因為黨是一個垂直管理的體系,又是無所不在,所以貪污通常不是一個人小規模作業,它總是從上到下牽扯到一大堆人。這就是為什麼在打虎的的新聞中我們一直聽到“順藤摸瓜”這樣的形容詞。只要先抓到一個小蘿蔔頭,那麼,一步一步地往上摸,慢慢地就能夠抓到背後的大老虎。
貪腐的另一個特性出現在所有發展中國家,那就是官商勾結。在急速發展的經濟活動中,一方面法規制度跟不上,商人需要掌權的官員給予方便,另一方面商人的金錢累積太快,而公務員的薪水工資跟商人之間所獲得的巨利差距太大,所以商人必須跟官員共享財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就是從國家資本主義的角度來看,私人企業得到國家作為後盾,那麼它在國內市場可以打敗其他沒有政府支持的私人企業,在國際市場上跟西方跨國公司打拼的時候也會有恃無恐了。
3. 白手套肖建華的故事
今年一月間,有一位名叫肖建華的小胖子在香港的豪華酒店被逮捕了。逮捕後被蒙著頭帶回了大陸。這一則新聞的爆炸性是無與倫比的,因為就在香港有些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在爭取港獨的時候,北京當局違背了鄧小平立下的一國兩制的規矩,公然從四季酒店裡把人給帶走了。這到底是啥回事啊?事件的陸續發展使我們了解到,茲事體大。原來這位肖建華手上掌握了天量數字的財富,而這些財富是國內好幾個政治家族竊取的國家資源。據此地明鏡報系和美國之音等媒體的一系列報導,和名嘴的分析,這些家族可能包括曾慶紅,梁光烈,戴相龍與賀國強等等(我對這些人物是否真有貪腐的事實不予置評,也一無所知,此地只是轉述別人的言論)。所以,不管是一國兩制,還是一國五制,逮捕他歸案,就反腐而言,是絕對正當,也是必須的。
4. 戰神郭文貴提槍上陣
其實,當時逃過了大家視線的還有另一位名叫郭文貴的的大鱷。這位被《財經》雜誌形容為戰神的億萬富翁知道情勢不妙,早已於兩年前躲到了美國。顯然,肖被抓使得國內有些人極度緊張,知道這是今秋第十九大的人事佈局的前戲,所以他們務必拼命一搏。郭文貴很可能受到他背後黨中巨頭的指示,乃於一月初,就在肖被抓之後,立刻安排在明鏡報系的所有管道之中爆料,箭頭直指李友(方正集團的重頭人物),傅政華和賀國強。他意猶未盡,不知是什麼原因,在明鏡系統爆料了兩次之後,他轉移陣地,於三月間上了美國之音,而當他在美國之音的專訪節目中講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正預備揭發(或者誣告)王岐山的時候,美國之音把他原定三小時的播音給切斷了。《紐約時報》於三月十九日予以詳細報導,使這一則新聞變成多事的四月間最大的國際新聞之一。
據我的粗淺了解,最重要的好像是一位隱藏在郭文貴背後的大老闆曾慶紅,以及其他一大批人,而習近平很可能要在第十九大之前打垮這一個貪腐集團,所以不惜破壞一國兩制也要把肖建華給逮住。這是因為曾慶紅體系內的馬健就在這個時候被推出來在視頻上承認罪行,交代他與郭文貴之間的親密關係。所以,從這個理路來看,郭文貴爆料的主要打擊對象是傅政華和王岐山,兩位反腐的重頭人物。同時,中國外交部會施壓,逼使美國之音中止播放,也就順理成章了。
今後此事會繼續發展,我們無從得知其如何結尾,但是,我們確知,反腐是一黨治國的體制內的一個尖銳難解的問題,也是習近平在十九大之後的重大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