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大家注意到,在当选之初,拜登每次与他国领袖见面时,或者上台演说时,总喜欢以小跑代步,显示他虽然年龄一大把,可是体力还是不错的。最近,不行了。他走路是一步一脚印,很木,像机器人。也难怪,问题太多了,都是超越他能力范围的大问题。他睡眠能好吗?身为爱尔兰后裔,他不酗酒,可是固执的不行,仍然想竞选连任。问题是,他未必能撑到哪个时候,撑到也未必选得上。因为,一连串的错误将带来俄乌战争的失败,巴以冲突中以色列的反人类罪行也会使强烈支持以色列的拜登失去伊斯兰教选民和年轻选民的支持。
三年多,他没有少挨共和党的骂,说他软弱无能,尤其把从阿富汗撤军搞得狼狈不堪。一般选民也没有放过他,每次民调,都责备他搞不好经济,通货膨胀高企不下。墨西哥边境的非法难民潮也搞得他焦头烂额。保守派评论员有的说,他任内非法入境的人口已经超过800万,也有人说,600万。老实说,谁也不知道确实数目,否则也就不叫偷渡了。总之,难民是昼夜不停地往美国南部各州涌入,然后南部各州的共和党州长就包租大巴把难民往北部各个民主党控制的州送。简言之,边境失控了。
只有美国两大报,《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和主流电视台,CBS,NBC和ABC,对拜登还很客气。它们的评论员,大概是恐惧特朗普再入主白宫,有说拜登外交上的成绩斐然,有说他对经济处理得当。尽管如此,民调显示,他的支持率仍然低于特朗普,也就是低于一位正在吃四场官司,涉及91项刑事和民事罪名的嫌疑犯。这绝对是美国总统史中前所未有的奇闻。
内政的错误就不说了,且让我们来看看他自认为的长项:外交。客观地说,拜登老先生很可能错过了他最适合担任总统的时机。他第一次参加总统竞选是1988年,但在预选中输给杜卡卡斯,而杜输给了老布什。那时美国是超强,苏联即将解体,非常适合他的冷战思维框架。2008年,他在预选中输给奥巴马,那时正值美国次贷危机,问题的复杂性恐怕已经超过他的能力。2020年,他终于当选了,可是国际形势的主轴已经不是民主+人权的意识形态对抗专制+权威主义意识形态了。冷战结束後,国际形势非常复杂,各国的诉求五花八门,但是如何改进民生,发展经济,是绝大多数第三世界国家和核心关切,而反对新移民,主张认同政治和民粹主义已经从政治边缘逐渐走向许多欧洲国家的主流思想。拜登的认知出现了时代错误,这是导致他一步错,步步错的根本原因。
当选後在国会首次宣示执政理念时,他高调指出,他要联合所有民主国家来对抗专制国家,特别是俄罗斯和中国。这应当说是他的基本错误:拿过时的意识形态来同时挑战两个核大国。事实证明,这个政策并没有得到欧洲以外的绝大多数国家的响应或支持。问题还不止此。由于他对非民主国家的敌视,他在竞选时曾经批评沙特为”贱民“国家,得罪了沙特王储萨勒曼。最近,他在旧金山隆重欢迎习近平和刚刚跟习谈论改善双边关系之後,居然在记者招待会上冒出一句习是“独裁者”。这就跟他侮辱沙特王储一样,完全没有及时控制自己的脑子传到嘴巴的神经,在全世界人面前失去外交礼节。
当他试图重新加入特朗普退出的《伊核协议》时,他还向伊朗索取附加条件。这时伊朗已经与中国签订了长达十年的合作协议,已经有了底气,所以拒绝接受任何附加条件。谈判蹉跎时日,而比较亲西方的鲁哈尼政府被反美的莱西政府所取代,以致于谈判没有结果——美国未能重新加入伊核协议。这是说,美国继续拿制裁来卡伊朗的脖子,把伊朗硬往中国那边推。
这些错就导致了更多的错。第一,对中国强硬,要以“实力”出发,结果被杨洁篪驳斥,“中国不吃这一套“,使得拜登政府过去三年完全得不到中国的合作。结果,随着世局变化,和选举需要,他今年放软身段,试图改善与中国的关系。第二,以推动乌克兰加入北约来压迫俄罗斯,引发了俄乌战争。第三,把战略重心东移,在西太平洋挑事,忽略了中东,给予中国机会,中国通过经济合作,静悄悄地侵蚀了美国在中东的主导权,终于在今年3月促成了伊朗与沙特之间的和解。这就是说,在他短短三年任内,他促成了中国,俄罗斯,伊朗这三个国家的密切关系,构成了所谓的铁三角。这么一来,中国得到了来自俄罗斯和伊朗的能源,俄罗斯得到了中国給它的经济支持,而伊朗得到了中俄两国的支持之外,还得到了与阿拉伯产油国之间的大和解。实际上,拜登这位时代错误的意识形态斗士,一步错导致步步错,不知不觉地彻底改变了国际均势,使美国陷入全面被动。
俄乌战争爆发,拜登要印度站队,被拒;要沙特站队,被拒;要土耳其站队,被拒。东盟,拉美,非洲,绝大多数国家都拒绝站队。你或者会奇怪,为什么拜登和他的团队,还有美国一大批智库中的精英中的精英,没有觉察到,当这么多国家都拒绝你的时候,就是告诉你,你犯了时代错误病了?什么错误呢?世界已经是多极的世界了,一大批中等国家崛起,追求独立自主,争取国际话语权。这时,拜登拼命要把它们拉回到三十年前 ,拉回到美国独霸的世界中去,仍然以为他能够号令天下,可能吗?他这是拿着长矛,跟风车作战。如果他放弃冷战思维,客观审视国际现实,他就知道,若要维持霸权,审查世界的需要,寻求继续领导世界的适当途径,而不是拖世界的后腿。没有这麽做,美国自然就变得处处被动。
处于被动,对身为世界霸主的美国,是不能容忍的事。它必须翻盘。怎么翻呢?把沙特这个产油大国,这个逊尼派的领头羊,再拉回到美国这一边来!怎么做呢?促使它跟以色列的关系正常化!这个做法的本身可能不算是错误,但是,相对于世界多极化的大潮巨浪,它的格局实在太小了,也太自我中心了。并且,它还导引出一个更深刻的问题。那就是:巴勒斯坦人怎么办呢?
拜登不是在全世界高举人权大旗吗?他不是不断批评中国在新疆与香港违反人权吗?那么,巴勒斯坦人的人权呢?
极端讽刺的是,巴以冲突爆发了!这是一只巨大的黑天鹅。就在拜登,为了地缘政治,为了阻挡中国影响力扩张,他准备罔顾巴勒斯坦人的人权,却遭到巴勒斯坦人的反噬。内塔尼亚胡的残暴报复行动无情地撕开了拜登的假面具。如果在美国,黑人的命也是命,那么,难道巴勒斯坦人的命不是命吗?
11月11日,伊朗总统莱西抵达沙特首都利雅得,会见了王储萨勒曼并参加了57个伊斯兰国家举行的峰会。峰会谴责以色列在加沙施行的各种暴行;谴责以色列切断加沙的水,电,粮食供应;谴责以色列强迫人口迁移;要求立刻停火。伊斯兰国家的领袖表现出空前大团结。他们达到了许多共识:遵照联合国1967年的决议,建立巴勒斯坦人的独立国家;解除对加沙人民的围困;立刻提供人道主义援助;要求安理会对以色列的罪行进行审查;要求国际刑事法庭对以色列违反人类罪进行审查等。他们还建议:所有阿拉伯国家停止与以色列进行贸易活动;禁止美国在阿拉伯国家的基地向以色列提供武器弹药;考虑使用石油作为制裁以色列的武器;以及禁止以色列的军民飞机进入阿拉伯国家的领空。
这明白告诉我们,拜登最新一轮的中东政策彻底失败了。铁三角中,伊朗这一角突然扩大了,现在的铁三角变成了中国,俄罗斯和整个阿拉伯世界。
巴以冲突拖得越久,冲突扩大的可能性就越大。冲突扩大,散漫而仍然缺乏自信的阿拉伯国家就被逼地团结起来。美国在人权上的双重标准就彻底暴露。拜登,以民主与人权作为他的外交基础,想要以此恢复美国三十年前的辉煌,却不幸被内塔尼亚胡猛烈打脸。这是无比巨大的讽刺,是拜登个人的悲剧,也是美国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