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標題選項:自由主義對決集體主義。不過,這個本世紀的最大對決之所以會出現,其根本的原因就是集體主義的速度,出乎大家意外的,超越了統領國際關係長達兩個世紀的自由主義。按照傳統西方的政治理論,這不應當發生,也不可能發生。非常令人感到無奈的是,這個對決的焦點,或者説觸發點,發生在香港。
9月8日,香港的青年示威者第一次地大規模揮舞著美國的星條旗,呼籲美國國會通過香港人權法案。他們在中國的領土上呼籲美國干涉中國内政!這似乎非常形象化地突出了問題:他們希望以自由主義統領世界的美國來制衡威脅到香港生活方式的中國——和它的集體主義速度。
且讓我們把外國干涉——包括資助和培訓了一大批動員能力非常強的年輕人——以及大陸貪官和他們的白手套隱身香港,和返送中,都撇開來不談,對廣大港人而言,無可否認,他們的核心訴求是希望能夠維持他們已經熟悉的西方自由主義環境下的生活方式。雖然,在中國集體主義速度的巨大壓力之下,這個生活方式也逐漸面臨重大威脅。
我們不妨以深圳爲例。深圳在過去40年已經從貧窮的小漁村轉變成現代化城市,其GDP已經與香港不相上下,雙方的交流也越來越多。可是,香港與深圳的心理關係卻是非常複雜:港人基本上看不起深圳人,討厭深圳人到香港搶購東西,嫌惡他們粗俗的舉止,不高興深圳家長送小孩到香港讀書,但同時又擔心害怕深圳威脅到香港的經濟地位。本來是應當合則兩利的關係,而由於香港人所感受到的威脅,企圖躲避,以至於兩地關係并不和睦,怨懟之心存在已久。
縮小範圍,我們可以拿大疆無人機爲例。一個年輕人,汪滔,杭州人,本來在廣東讀書,後來轉學到香港科大讀書,對直升飛機抱有極大的專注興趣。他得到科大導師李澤湘的鼓勵和協助,在深圳創建了大疆科技公司。2006年創立,2018年成爲全世界最大的無人機公司,占據70%以上的國際市場。大疆因此凸顯了香港與深圳之間合作的好處:依靠香港的先進科技知識,配合了大陸在實體經濟方面迅速發展的綜合能力,它取得神速發展。
如果我們擴展到無限大,則從香港與深圳的互動,我們看到中美之間的複雜關係。中國是一個集權的落後國家,可是,它依靠美國這個自由主義國家培養出來的如錢學森,楊振寧,施一公等等好幾代數以千百計的人才,在共產黨的集中統治之下,憑藉强大的統籌規劃,集思廣益的協調能力,和從上到下一以貫之的執行力量,達到了驚人的速度,居然到了快要超越原來遠遠跑在前面的美國!以至於本來合則兩利的關係變成當前的對峙。
但是,不論香港的年輕人鬧到什麽地步,香港無可避免要被深圳超越。同理,不論特朗普如何阻擾,中國的發展速度無可避免將會超越美國。事態發展到今天,特朗普看來要讓步了。希望香港年輕人也能向特朗普看齊。這并不表示自由主義不具有它本身的優點和存在價值,可是,集體主義的速度超越了它。面對二十一世紀,速度似乎成爲評價一切成就的標準,使得以個人自由爲核心的政治組織方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峻挑戰。或許大家都還記得,將近30年前,福山以黑格爾的歷史演進規律提出了轟動一時的歷史總結論。現在,由於集體主義速度的成功,歷史又開始無情地碾壓,新一輪的正反合正在我們的面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