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
另一個非常相似的地方就是公共男厠的尿缸了。兩岸絕大多數尿缸前的墻上都寫了這麽一句話:“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這句話很引起反感,它是説,“閣下的長度不夠,站近點!”。它含有藐視的意思—雖然它可能符合事實。有的地方還自以爲幽默,寫什麽“瞄準射擊”等。不但如此,它們莫名其妙地還在一般身高的人的額頭部位釘了一塊長長的板子。好了,爲了文明,你就上前一步;爲了瞄準,你就低頭查看目標。這麽一來,你的額頭就剛剛好,砰地一聲,碰到哪塊釘在你額頭前面的板子上。這時,我就會非常不文明地罵一聲TMD。
2. 金門
出國的時候,金門還沒有開放,所以從來沒去過,所以這次想去看看。下飛機,出機場,立刻感覺到强烈的農村氣息。有人或許會覺得它落後,但是我感覺到的是它的樸實,好像回到我成長時代的臺灣。
在金門的金湖酒店住了兩晚。據稱它是金門唯一的五星級酒店,旁邊連在一塊兒的是六層樓的免稅大樓,號稱是亞洲最大的免稅店,屬於專門在機場經營免稅店的升恆昌公司。它的對象當然是小三通之後從廈門經金門到臺灣去旅游的陸客。可惜的是,據我們包車司機說,自從去年5月20日的選舉之後,陸客人數明顯下降,所以生意也就滑落。不過,雖然生意清淡,我仍然看到一些在裏面逛來逛去的陸客。
3. 胡璉將軍
一談到金門,就不能不提起胡璉將軍。他是黃埔四期,所以應當是林彪的同學,兩位都是狡如狐狸,猛如老虎的異常傑出的將領(胡璉後來還擔任駐越南大使,下場比林彪好的太多了)。據我的司機說,他的上司是老蔣先生特別寵愛的逃跑將軍湯某人,而胡卻是在古寧頭之役打敗共軍,又在八二三炮戰時堅守金門的英雄。不但如此,爲了在一個半荒的島上維持軍民的生計,他引進了大陸北方的高粱,用高粱的桿子當柴火,以免軍民伐木爲柴,用高粱的穗子做酒,換取臺灣的大米,結果金門高粱馳名世界。他又辦學校,修公路,把金門治理的井井有條。金門民衆對他崇敬感恩,以他的別號伯玉作爲貫通南北的公路的名字。
對臺灣而言,古寧頭之役實在太重要了。如果共軍打贏了,那麽臺灣就是下一個目標。當時,1949年10月,韓戰還沒有爆發,如果共軍乘勝進攻臺灣,那麽我今天也不能在此寫這種自我消遣的文章了。所以説,我們都應當感謝胡璉將軍。我在他的紀念館裏向他三鞠躬。
4. 高雄
高雄是一個跟臺北很不一樣的城市。它給予人一個不慌不忙的感覺。它的道路寬敞,不擠,空氣乾净,又有足夠的新建築,使人不會覺得它像中壢或者桃園那樣的死氣沉沉。至少我覺得,它是一個適合人們退休的地方。這是說,如果你有一些積蓄的話。
我以爲高雄是臺獨的重鎮,所以不跟計程車司機閑聊,免得吵架或者生悶氣。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碰到一位很健談的司機。上車不久,他就主動說,“你看右邊那棟大樓,陳水扁和他的兒子都住在裏面。” 我呃了一聲。他接著說,“他們住的地方正對著美術館前面。美術館前面有一個水池,里面有天鵝在游水。”我說,“那他有享受啊!” 他說,“他是保外就醫啦。行動很自由,有的時候有人推他出來走走。”我仍然不知道他的政治立場, 不過他接著說,“我的顧客在車子裏聊天,我就隨便聽聽啦。他們説,他在瑞士銀行裏有很多錢,但是政府追不回來,因爲這些錢是在陳致中的名下,一定要他去簽名才拿得到。可是他簽名之後不回來的話,怎麽辦?”的確,這是個問題。“他們説,其實他家在日本的錢更多,可是日本不肯承認。”
對於這種小道消息,我是姑且聽之。在亞洲,貪污的錢很難追回來。這是鐵的事實。菲律賓的獨裁者馬可仕,1986年被趕下臺,直到三十一年後的今天他在瑞士銀行裏的錢還沒有全部追回。不但如此,他的兒子在去年的副總統選舉中幾乎獲勝,而大家看好他五年之後會繼承杜爾特爾,成爲菲律賓總統。
對政客而言,貪污是風險投資,有時難免身敗名裂,可是,衹要厚黑,享晚福和澤及後代的機遇率還是蠻高的。之所以如此,跟民主制度好像很有關係。因爲,在民主制度裏,政黨鬥爭經常是爲了勝利而不顧整個社會利益。所以,一句西方的成語很合用,那就是“他是混蛋,但是他是我們的混蛋。”陳水扁雖然混蛋,貪得無厭,但是他是民進黨的混蛋,所以民進黨仍然要護著他。
5. 臺北與北京
八零年代去北京,感到它極端落後,跟臺北根本無法比較。但是,它發展的極爲迅速,到新千年以後,它逐漸趕上并且超過了臺北。現在,跟既有天安門廣場,故宮,天壇,頤和園等等古跡,又有國家大劇院,鳥巢,水立方,嶄新的巨大購物中心和四通八達的地鐵,公路和廣闊的公園,相比之下,臺北幾乎成了一個靜態的歐洲城市。
大家都在談中等收入國家陷阱,沒有人談高收入國家和地區陷阱。其實,衹要看看美國的金融崩盤,歐洲經濟的一蹶不振,日本經濟停滯不前長達25年,我們就應該瞭解,高收入也有高收入的難處。臺灣在高收入群中是墊底的地方,它的難處跟日本很像:生育率極低,面積小,内部消費能力弱,工資薪水不增加,依靠出口高科技產品支撐經濟。臺灣遠遠不如日本的是,它有將近一半的高科技產能是依靠代工,自己的創新品牌的產品很少。前幾年,臺灣的HTC 手機搶先取得谷歌的Android 瀏覽器,成爲全球最暢銷的手機。但是,它把持不住,很快被三星追過。然後,才不過幾年的時間,大陸的小米把它擠到全球銷量的十名以外。另一方面,擁有自己整套技術的華爲已經躍升爲全球第三大手機製造商。這是說,擁有自己的技術,又有龐大的市場做後盾,大陸有能力向前挺進,而臺灣缺乏這種能力。北京,相對於臺北,似乎也很能説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