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烏克蘭戰爭越演越烈的時候,一個詭異的現象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了,那就是,幾乎所有白種人的國家都參與了這場戰爭,甚至包括永久中立的瑞士(匈牙利與塞爾維亞是例外,後者曾經於1999年被克林頓連續轟炸了78天),可是,在地球上的有色人種國家絕大多數都保持中立,即使在美國的强大壓力之下,拒絕站邊。
我曾看到《紐約時報》的報導說,俄羅斯被“絕對”孤立了?顯然,在最根本的節骨眼上,在某些白人的心中,有色人種是不算數的,而如果衹算白人的話,的確,俄羅斯非常孤立,衹有白俄羅斯站在它的一邊。可是,按照美國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的邏輯,不跟美國站在一邊的就是跟俄羅斯站在一邊的話,那麽,俄羅斯的朋友可是遍天下啊。衹不過,許多白人對他們視而不見罷了。
地球上的人口大約是75億,其中參與制裁的,絕大多數是白種人占絕對多數的發達國家,也就是俄羅斯在它“不友好國家名單”上的47個國家(加上它不算是國家的臺灣,總數是48),人口數大約是11億。可是,在西方媒體統治世界的情況下,這11億人是唯一的參照系,其他65億沒有制裁俄羅斯的人微不足道。
事實上,由於美國把大家認爲是中性的國際結算系統SWIFT拿來作爲制裁武器,反而逼使世界上七分之六的人口變成俄羅斯的支持者。對於美國,這絕對是它對自己創造的世界經濟秩序和它的霸權地位的重大打擊。
統計學上的一個原則是,例外事件證明常規的存在。按照這個原則,少數有色人種的國家參與了對俄羅斯的制裁,恰好證明,絕大多數有色人種國家不制裁俄羅斯。日本是最早跳出來制裁俄羅斯的國家之一,而它在上世紀初就已經不認爲自己是亞洲人了。因爲有了日本,第二次世界大戰實際上應當是歐洲國家間的自相殘殺的戰爭,不幸就被這種自認爲優越於其他亞洲人的日本人擴大成世界大戰,并且日本的殘暴更超過了它所認同的白種人。
除了日本,那就是韓國和臺灣了。我上大學的時候,三民主義是必修課,民族主義是放在第一位。現在呢?我就不多說了。
新加坡是一個比較特殊的例子。美國邀請東盟十國的外長在三月底去美國開會,顯然是要向他們施壓,結果他們都托故不去,四國外長反而在這個時段跑到中國去跟王毅聚會了,衹有李顯龍單身跑到美國。在美國,他的確譴責了俄羅斯,可是,他一面呼籲美國積極參與亞洲的發展,可是同時也警告美國,不要試圖跟中國脫鈎,或者壓制中國,因爲這麽做美國自己也將受損。我們不知道東盟各國在背後是否取得某種協議,推舉李去敷衍美國,算是給拜登一點面子。無論如何,除了新加坡,東盟 都不制裁俄羅斯。
最詭異的應當是美國鐵桿盟友以色列了。儘管美國施以極大壓力,它仍然拒絕向烏克蘭提供它享有盛譽的防空系統,也拒絕提供武器,并且不肯制裁俄羅斯。西方的分析是說,拜登不顧以色列反對,要恢復跟伊朗的禁核協議,引起了以色列的不滿。可是,其中的原因可能更深刻。猶太人的皮膚雖然夠白,可是在歐洲和美國,他們仍然被視爲另類。在二戰中,不但德國的納粹屠殺了6百萬猶太人,烏克蘭的納粹也曾經在一次大屠殺中就殺死了3萬以上的猶太人,爲此基輔還樹碑紀念。澤連斯基雖然是猶太裔,可是支持他的有一批新納粹主義者,包括惡名昭彰的亞述營,這恐怕是以色列,一個另類白種人,不肯制裁俄羅斯的原因。
墨西哥也值得一提。緊鄰它的最大貿易夥伴,美國,可是它也不肯制裁遠在地球另外一邊的俄羅斯。中南美洲,除了曾經是英屬的幾個小島之外,全部都不支持制裁,雖然有些國家口頭上譴責了俄羅斯。
在亞洲,最令美國失望的肯定是印度。爲了拉攏印度,美國指使英國和日本派人去進行了説服工作,結果都空手而回。印度不參與制裁關係到美國主導的美日印澳的四方安全對話機制,對抵制中國會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
中東產油國這次的表現也相當特殊,沙特和阿聯酋居然拒絕接接拜登的電話!中東的所有國家,加上土耳其,都不支持制裁。在伊斯蘭合作組織的57國中,衹有阿爾巴尼亞支持制裁。非洲就更不用提了,整個非洲大陸都拒絕加入制裁俄羅斯的行列。
我們應該怎麽解讀這個相當詭異的現象呢?是不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幾乎所有有色人種的國家,所有在過去五百年間曾經受到白人殺戮,掠奪和壓迫的民族,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必言傳的共識,一種自覺,即:烏克蘭戰爭是白人之間的戰爭,我們被白人欺負了好幾百年,我們爲什麽要站邊呢?他們自相殘殺之後,可能就無力侵略我們,或者割我們的韭菜了,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如果是這樣,那麽,當前我們面對的可能不僅僅是“百年未有的變局”,而是五百年來未有的變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