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16日清晨,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加勒萬河谷地區的中印對峙將和平結束,環球時報突然宣佈:打起來了,印度死了三個;中方也有傷亡。這是1967年乃堆拉山口戰鬥以來,雙方最為嚴重的軍隊間衝突,導致這一地區已然危險的對峙明顯升級。值得注意的是,印軍方起初在16日說有一名軍官和兩名士兵死亡,但是在夜深時分將死亡數字修訂為二十名,說其他十七人“在執行任務時受重傷,由於暴露在對峙地區零度以下的氣溫中而不治”。看起來,印軍是處於迷蒙慌亂之中,這使得這次衝突更像是偶發的而非有預謀的。
經過
那麼,加勒萬事件是如何發生的?時至今日根據印度、中國等媒體及軍事論壇網文,我們可以基本瞭解事情的經過:
4月份開始,印度開始在什約克河地區修建橋樑道路,並將實控線東移到中方加勒萬河谷和什約克河以東。5月6日淩晨,印度邊防部隊乘夜色在加勒萬河谷地區越線進入中國領土、構築工事並設障,阻攔中方邊防部隊正常巡邏,蓄意挑起事端,試圖單方面改變邊境管控現狀。中方邊防部隊不得不加強現場應對和邊境地區管控,並且多次與印度軍人在河谷地區對峙。
6月6日,雙方為解決長達月餘的東拉達克邊境對峙,舉行了軍長級會談,達成雙方軍隊象徵性脫離接觸的協議,並計畫在6月16日舉行更高級別的軍官會談。然而,大約在6月10日,印度軍人卻進入中國邊防部隊控制區域,試圖拆毀中方營房,導致雙方爆發肢體衝突,雙方都有若干軍人受傷。
儘管印度媒體聲稱中國軍隊在“脫離接觸”後“去而複來”,卻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是印度軍人主動找到中國邊防部隊門上去鬧事的。“脫離接觸”既然被印度無視,事態難免轉向惡化。
6月13日,更多的中國軍人到達衝突地點。6月14日,雙方出現了互擲石頭的行為。
6月15日半夜,大型衝突爆發。印度陸軍比哈爾邦邦第十六團的山托什·巴布(Santosh Babu)上校竟然帶領一支巡邏隊(連級),進入加勒萬河谷,越過實際控制線,爬山前往中方加勒萬邊防公路工地,試圖干擾中方晚間施工作業,並試圖在河對岸造成既成事實。按照印度媒體的說法,印軍此次挑釁的位置,已經深入中國實控線一公里以內。印軍進入工地後強行阻攔,打傷施工人員,並毀壞施工隊財產,與施工隊發生衝突。
解放軍附近部隊隨後趕到後與印度方面爆發激烈衝突,印軍稱解放軍使用了帶有鐵絲網的木棍、指虎、工兵鏟等攻擊印媒所謂“手無寸鐵”的印軍,印軍隨後還呼叫了增援,前來增援的印軍包括了列城14軍第三步兵師步兵,比哈爾邦12、16營,旁遮普3團,第3中型炮團、第8山地炮團,這也解釋了為啥解放軍最終俘虜了大量團營級的校級軍官。
這兩批人和解放軍先後戰鬥了6個小時至16日淩晨,隨後這群印度軍人被從山上趕到山下河谷附近,印媒還稱解放軍從高往低丟“石頭”攻擊在河灘上的印軍,不少印軍士兵最終掉進加勒萬河冰冷的水中。根據印度國防部發佈的消息,印軍最終有3人當場死亡,17人傷重不治死亡,78人受傷,其中22人傷勢嚴重。此外,還有多名士兵和軍官被解放軍扣押,這些人包括1名中校3名少校,直到6月18日才被釋放返回印度。
這場衝突和冷兵器戰爭時代絕大部分情況一樣,敗軍的主要傷亡都發生在潰退被另外一方追擊的情況下。由於本次事件印軍單方面出擊又單方面吃虧,本著降調談判的原則,中方也沒有公佈傷亡數字,避免刺激印度人。
背景
2019年8月5日,印度內政部長阿米特·沙阿在印度議會上院提出兩項議案:一是建議總統發佈總統令,使憲法中賦予印控喀什米爾“自治權”的條款失效,主要是指第370條和35A條。二是重組該地區行政劃分,將印控喀什米爾重組為“查漠喀什米爾聯邦直轄區”和“拉達克聯邦直轄區”。印度憲法370條規定,印控喀什米爾擁有除外交、國防以及通訊外的獨立管治權。35A條允許該區立法機關自行認定“永久居民”及其權利,主要是就業和購買不動產上的特權。
印控喀什米爾地區由查漠、喀什米爾和拉達克三部分組成,查漠地區印度教徒占多,政治上親印。喀什米爾地區穆斯林占多,分離傾向嚴重。拉達克自古屬中國西藏,在文化傳統上屬西藏文化圈。
問題的關鍵也就在這裡,印度的這次行動再一次侵犯了中國的領土主權。第一,印度所聲稱的查漠和克什米爾邦除了與巴基斯坦有爭議,還與中國有爭議。第二,印度所要新建的“拉達克直轄區”中的“拉達克”自古就屬於中國西藏,中國政府從未承認“拉達克”屬於印度,現在印度單方面從法律上改變“拉達克”地位,雖然目前“拉達克”由印度實際控制,對中國來說,仍然是對中國領土主權的侵犯。
8月6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正式公開回應稱,“中國方面反對印度將中印邊界西段的中國領土劃入印行政管轄範圍......中國不會認可其法律效力。中國要求印度方面不要採取導致邊界問題進一步複雜化的舉動。”
其實印度這次的行動的企圖,那就是印度所稱的“查漠和克什米爾”包含著現在中國實際控制並且並不存在爭議的中國阿克塞欽地區。印度內政部長沙阿在議會中稱:“喀什米爾是印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對此我毫無疑問。當我談到查漠和克什米爾時,巴基斯坦控制的喀什米爾和中國控制的阿克賽欽也是包含在裡頭的。”
阿克賽欽位於中國新疆和西藏交界處,面積4.2萬多平方公里,自古是中國領土。因此我們需要關注這次印度修憲對中國領土主權的侵犯,不僅涉及拉達克,而且還涉及阿克塞欽,印度不僅要將拉達克在印度的政治地位法理化,而且還要將毫無爭議的中國領土阿克塞欽和喀喇昆侖走廊複雜化。
8月9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同專程緊急來華訪問的巴基斯坦外長庫雷希舉行會談,會談結束後庫雷希就宣佈,巴基斯坦在喀什米爾問題上不會考慮軍事選項,但巴基斯坦保留對印度任何侵略行為作出回歸的權利。這一回應表明,巴基斯坦對印度這次的無理行為已經十分克制,而這很可能是中巴兩國的共同立場。
中國之所以以這種比較克制的態度處理印度這次挑起的事端,有以下幾個因素,一是這次印度挑起事端僅只是在印度國內採取行動,並沒有在國際相關機構採取行動,也沒有採取任何軍事冒險行動,當然這並不表明中國就認可印度的做法,正如華春瑩所表達的中國態度:“中國方面反對印度將中印邊界西段的中國領土劃入印行政管轄範圍......對印度方面以單方面修改國內法律的形式,侵佔中國的領土主權的做法是無法接受的,中國不會認可其法律效力。”
與此同時,印度加大了對中印邊境的經略,其表現之一就是力爭在2022年前後完成61條戰略通道的修建計畫。這些戰略通道涵蓋中印邊境從西到東的各個區塊。正是印軍加速修建連接列城到道拉伯格玉爾的道路與橋樑,威脅中方安全,才致使雙方在加勒萬河谷對峙。
現狀
回顧此次事件,我們不難發現“偶發因素+必然因素”共同導致了人員傷亡的結果,其中偶發因素大於必然因素。必然因素導致了偶然突發!
所謂偶發因素主要指,在持續兩個多月的對峙和肢體接觸過程裡,雙方一線人員都積累了相當程度的情緒。加之印度並不承認現有實控線,且印軍長期以來習慣了越線蠶食,加劇雙方情緒對立,這種情緒很容易因為不友好舉動而失控。
中國西部軍區發言人稱:“6月15日晚,印度一線邊防部隊公然違背雙方達成的共識,出爾反爾,再次越過實控線向中方蓄意挑釁......此次事件完全是由於印方違背共識、單方面挑釁造成的,完全是在雙方認可的實控線中方一側發生的,責任完全在印方。中方要求印方嚴懲肇事人,嚴格管束一線部隊,確保此類事件不再發生。”
6月16日,印度外交部回避越線問題,聲稱“中方偏離雙方達成的降級共識,試圖單方面改變地區現狀”。緊接著,印度官方大打悲情牌,盛讚陣亡人員表現出的卓越勇氣,並為巴布上校和其他死亡士兵舉行高規格葬禮。此外,印度國防部將對中印邊境實控線(LAC)附近不使用槍支協議進行審查。(注:根據中印兩國於1996年達成的協議,任何一方不得在實控線兩公里內開槍和開炮)
本次事件,可以定性為印軍一次典型的“冒進並失敗”,不僅沒有控制河谷附近高地,摧毀解放軍前哨和後方基建,完成蠶食,還在沒有爭議的中國領土上損兵折將,不僅理虧,還嚴重打擊了一線印軍士氣。此次失敗暴露出來的不僅僅是中印兩國一線部隊的組織程度和作戰能力的差距,更是暴露出中印兩國綜合國力日益擴大的差距。
後續
隨著中印兩國的降調,以及莫迪當局6月18日的單方面宣佈勝利,本次21世紀以來傷亡數字最大的鬥毆以印度方面損失近百人暫停了。然而事件到目前尚未結束,印軍並未在加勒萬河谷與解放軍脫離接觸,並且列城方面第3步兵師和14軍炮兵部隊也開始向加勒萬河谷地區靠攏。印空軍還往拉達克地區調派米格-29、剛剛到貨的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等武器,並向俄羅斯緊急採購33架戰鬥機,其中21架米格29,13架蘇30MKJ,向中國西部戰區施加軍事壓力。
與此同時。中方76集團軍一合成旅,調往高原駐訓,西藏軍區山地旅前往邊境駐訓,空軍方面,殲16、殲10進駐高原前線機場。其中比較特殊的 是中部戰區的空降旅高原駐訓,這支是軍委直屬的快速反應部隊,其任務就是快速部署,穿插打援,快速切斷敵方支援與後退的尖刀突擊隊,這次移防高原駐訓,無疑是明確警告印度,中方做好大打的準備,而且將會重複1962年戰爭,將印度前線部隊“包餃子”。
至於此次人員傷亡事件是否會導致中印兩國兵戎相見,目前這種概率並不高。首先,中印作為有核國家,爆發大規模戰爭不符合任何一方利益。維持邊境穩定與中印關係整體大局,仍是雙方決策者的共識。其次,中印關係具有一定獨立性,印度在處理對華、對美俄關係時不會輕易放棄左右逢源策略,避免過早選邊而失去戰略靈活和獨立自主性。1962年邊境戰爭失敗後,印度拒絕放棄“不結盟政策”換取美國軍事支持,恰是其大國夢想與獨立自主思維的體現。因此,中國在處理對印關係時,需正視這種獨立性,無需事事與美國扯到一起進而束手束腳。
儘管此次事件是一起偶發意外,印度政府特別是印軍蠶食思維模式與零敲碎打行為方式不改,中印邊境對峙事件與偶發性肢體接觸就不會真正消失。
最後,本次事件中方有五名重傷患,皆為匕首刺傷,並非印度媒體宣傳的印軍手無寸鐵,其中2名中國軍人在6月24日搶救無效犧牲。
謹以此文向守衛邊疆的中國軍人致敬!
作者:王文軍,1968生於重慶,1989年北京航空學院三分校肄業。2007年參與保釣活動。世界華人保釣聯盟創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