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在去年總統競選時吵的火熱,不注意時事的朋友可能仍然搞不清楚它到底講些什麽;所以,在此稍作介紹。它是奧巴馬和希萊利推動的“重返亞洲”戰略的主要構成部分,目的是由美國聯合中國周邊國家,建立一個不包括中國在内的12國自由貿易區。經過六年談判,這些國家終於達成了協議,就等各國議會核可之後簽約。一位相當不錯的中國經濟問題專家Barry Naughton 說,TPP會把美國和日本推上亞洲經濟的領導地位,會促使亞洲其他國家向美日靠攏,同時會對中國施加壓力,逼使中國更加開放它的市場。
根據一個著名的金融研究智庫(Peterson Institute)的推算,當TPP走完全程,到2030年,它會使美國每年的GDP比沒有TPP平均多出0.5%,所以對美國是很有利的。它對日本和越南也特別利好,并且其他9個國家也會得到好處。它的細節我們就不談了。你或許會問,既然那麽好,爲什麽去年競選時被桑德斯和特朗普痛批,以至於原先參與其設計的希萊利居然也不敢給予支持,并被迫表示反對呢?
那是因爲,對美國的跨國藥廠,跨國銀行以及其他一些能夠把勞工密集部分外包的企業有利,對絕大多數有能力以錢賺錢的人,有利,但是對美國國内的勞工階層則未必有利。所以,藍領階級造反了。自以爲穩操勝算的,作爲精英階層總代表的希萊利輸了。特朗普於1月20號上任,於23號下達行政命令:美國退出TPP。
《華盛頓郵報》的網上評論員Jennifer Amur 說,這項行動有四點影響。第一,它使中國的影響力增加;第二,它對美國企業在亞洲的發展會產生不利影響;第三,美國與東南亞國家間的關係會起變化;第四,它會影響到特朗普將啓動的關於北美自由貿易區協定的重新談判。
以交易量衡量,中國雖然已經是全球最大的貿易國,但是,由於美國的開放市場和美元在全球貿易中的地位,以及對國際貨幣組織與世界銀行的控制,仍然使美國維持其作爲世界貿易第一大國的地位。可是,TPP的失敗很可能是一個分水嶺,把全球貿易的領導權從實行保護主義的美國轉移到支持市場自由化的中國。
平實地看,在特朗普一系列反精英階層的政治取向中,反對氣候暖化和反對經濟全球化很可能是其中影響最深遠的兩項。兩者中,退出TPP對亞洲的影響尤其大。
經濟學家普遍認爲,保護主義會使所涉國家的競爭力減弱,對它經濟的長期發展會產生負面影響。可是,另一方面,世貿組織也容許發展中國家對其本國經濟採取若干年的保護政策,使它有成長的機會。所以,對特朗普在一個科技最發達的國家,由一批商業界大鰐來實行保護主義,其後果到底如何,不是我們可以斷言的。我們可以斷言的是,它對跟美國有重要貿易關係的國家或地區,會帶來負面影響。這包括日本,臺灣和中國大陸。
特朗普勝選後,我們看到安倍最緊張。這可以理解,因爲 TPP的失敗受到打擊最大的是日本。其他亞洲國家,包括澳洲和新西蘭,很快就會倒向中國主導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CEP)。它們也都會積極參與中國帶頭的一帶一路倡議和與其有關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以及其他一些籌資機構。衹有日本,衹有它一面倒向美國,拒絕參加中國主導的所有倡議,而現在它兩頭落空。特朗普還可能會在跟日本談雙邊貿易協定的時候增加日本汽車的進口稅(Lexus 是在日本製造的),或者要它停止保護農產品。
跟在安倍屁股後面的就是蔡英文,因此,臺灣也會受到不利的影響,也可能是很不利的影響。雖然臺灣并沒有參加TPP,不過蔡英文團隊不是一直說要加入嗎?并且,蔡英文也是跟在安倍的屁股後面,跟大陸對著幹,不肯參加一帶一路。由於日本跟中國存在釣魚島的爭執,而蔡英文決心搞獨立,都存在著是跟北京無法妥協的矛盾,所以,它們可能難免孤立和衰退的命運。
至於中國大陸,美國的保護主義的負面影響是短期的,而利好的影響是長期的。大陸擁有龐大的國内市場,加上逐漸成型的并且是極爲巨大的一帶一路項目,不但可以帶動本國經濟,并且可以帶動60個以上個國家的經濟整合。
從整體看,特朗普取消TPP衹是他經濟政策的一部分,他還要改革美國稅制,降低企業稅,吸引跨國公司囤積在外國的資金回流,擴大國内的製造業和啓動停滯已久的基礎設施重建。他并且要以强勢的姿態跟各國進行雙邊而不是多邊貿易談判。他又延攬了大批成功的企業家來輔佐他。所以,華爾街看好他,股市創新高。我們也不能唱衰它。我們希望他成功。